陈平坐西面东，张宁坐东面西，共劳而先祭后食。

一旁的赞者负责洗爵，顺序是先酌陈平，后酌张宁，二次过后，由爵改成卺，卺即剖瓠一分为二所制成，象征着新人从此共为一体，不分彼此。

共劳合卺之后，于新人而言，昏礼就算结束了，陈平牵着张宁的手回到居室内，宽衣解带，春宵一刻。

翌日清晨，刚刚大婚过后的陈平来不及多待时日，就带着张宁上了西行咸阳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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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之法，奖耕战，抑商贾。

以农为本业，以商为末，力本业，耕织致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孥。

随着秦军横扫六国，秦法也得以在东方迅速推广，这也让山东之地原本蓬勃发展的工商业逐渐凋零，在少府所控一切的国家强力部门面前，个人的商贾事变得愈发地举步维艰起来。

兖州砀郡，睢阳县。

睢阳，居瞿水、睢水间，古之黎丘也，为华夏最古之都，燧人氏、帝颛顼、帝喾、夏姒相、商汤、微子启皆以此地为首善之城，可谓是华夏上古史，半部在睢阳。

如今这里虽不在是一国之都，却仍为砀郡之治所。

生活在县中的黔首多为殷商之后的宋民，宋人与祖先殷人一样十分善于经商作业，百工居肆，客商云集，熙熙攘攘，鳞次栉比，数百余年也使得睢阳得有：“天下之中，诸侯四通，货物所交易。”之名。

然而这一切的民间自发的繁重商业自秦庭接管后就已不复所存，大量的商贾小贩被迫转为农户，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过上了与关中秦人一样的生活。

不过也不是所有，仍有一些底层商贩坚持着传承下来的祖业不曾更改，只是收入微薄，艰难度日。

世代贩丝以为生计的灌婴就是其中之一。

灌氏，姒姓，谌灌氏之后。

这个氏很古老，可以说往前数上一千年都不是贵族，连士都算不上，要说灌氏显赫的时代，都要追溯到后羿。

没有贵族身份又属于无地的自由民，灌婴家从夏朝时就开始缫丝贩丝，可以好不夸张的说，睢阳有产之家的百姓们大多数都是穿着灌氏丝从摇篮直到坟墓。

如今秦法当立，城中的秩序越来越好，几乎可以达到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但与之而来的却是生意一日比一日艰难，灌婴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吃上肉糜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五年前？还是十年前？

人旦要生计所迫就会寻找新的出路，楚人陈涉于大泽乡起兵造反的消息传至睢阳后，很多灌婴相识的昔日楚人大多纷纷前去投靠，如此之下，灌婴也动了心思。

对于反秦复国这种事其实灌婴兴趣乏乏，他本是宋人，可宋亡国太久了，久到如今的宋人日常间所讲的都是一口带有魏风的中原雅言，至于宋国？谁还记得？

不过命运总爱开玩笑，就当灌婴处理好家当，把娇妻托付好友，准备前去陈县投靠张楚王之时，盖有符玺的缪篆诏书自咸阳西来，大秦皇帝陛下召他灌婴入朝为郎......

睢阳东门外，衣着寒酸的灌婴遇见了同为陛下所征召的同乡傅宽。

与灌婴相比，傅宽排场就要大的多了，驷马高车，美姬一二，又有奴仆数人相随。

作为殷商名相傅说后羿，当秦朝一统天下之后，始皇为表对先代明君贤臣之敬意，有诏书而下皆赐民爵一级，原本就家有余产的傅宽更是成为了县令的座上宾。

昨夜临行前，灌婴于宅中望着家徒四壁呆滞一晚，而傅宽则是与县令由祭笙歌达旦。

“此西去函谷入咸阳千余里，望灌君珍重。”傅宽下了车对着灌婴揖礼道：“来日咸阳宫中，吾等睢阳子必有一席之地。”

“承傅君吉言，今日别古里，他年之日，吾等当封侯以归之！”受傅宽情绪的影响，灌婴也同样豪气万分地说道。

“哈哈哈，若有此日，当浮一大白也。”

“傅君请。”

“敢辞！”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扬扬，可以乐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