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召集县丞荡椟,县尉伏器,以及主吏掾萧何、令史沈沪、狱掾曹参、文无害卢绾、厩驺梁轂、仓吏王章、佐史周昌、库啬夫甄鈤、厩司御夏侯婴、仆射曹毋伤等麾下大小官吏前来议事。
“今天下乱起,州中兵罹不断。”禤单环顾四周试探地开口说道:“诸君皆为我沛县子弟,守土安民自是职责所在,吾以为,当募乡民为兵,开府库以分发,保我桑梓之地。”
“县公之言。”县尉伏器和县丞荡椟对视一眼后说道:“可是要独立于州中?响应陈涉?”
“非吾愿,实则形势所逼。”禤单故作无奈地说道:“沛县为楚地,今淮上陈王已复楚,与虽为秦吏然为之奈何?且吾尝闻,与民心相悖者,治不可久也,今秦尽失民心,吾等自要保全身家为上。”
把话说开后,衙中众人先是沉默,继而稀稀拉拉地赞同声响起。
大家都是楚人,没必要为秦人卖命。
“此乃大事,不可贸然从事。”禤单道:“诸君若有谋尽管直言,说出吾等商议。”
禤单话音落下,右首下端坐着的狱掾曹参就不断地给距离自己上首的主吏掾萧何使眼色,但奈何曹参飞眼不停,萧何就是装作没看见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不语,故作假寐的姿态。
无奈之下,曹参不顾身份低微,只得站起身对着禤单作揖行礼说道:“参有一计,当说与县公参详。”
“曹君请言。”想了半天才想起眼前狱掾姓名的禤单语气淡淡地说道:“吾听着便是。”
“参以为,若举大事当先聚民心,我沛县之中多有因暴秦无道而迫于远走他乡之人,县公可招募令其回返,一可增加军力,二可绝于后患。”
“曹君所言之人。”县丞荡椟琢磨道:“可是吕公之婿亭长刘季?”
“正是。”曹参点头道:“今之天下若一人之身,兼有英雄,则能长世者,刘季也,且刘季于芒砀山上有徒兵千余,可补我沛县兵源不足之短。”
“如此。”禤单想了想,便同意道:“就遣人至芒砀山召刘季回沛,只是不知何人前去能够使刘季信从?”
“可令樊哙!”厩司御夏侯婴站起身抢话道:“哙为刘季姻亲,必可使刘季信从。”
“唔,便如此罢了。”禤单虽是同意,却一脸的不悦之情,狱掾,厩司御,这都是什么的阿猫阿狗之徒,也能够在县府大肆行犬吠之言。
散了会,待众人纷纷离开,怒气冲冲的曹参拦住了萧何的去路,质问道:“刚刚禤令问计,兄何不言语?”
“言语什么?”萧何平静地看着曹参道:“举荐刘季?曹君之言不也被禤令所采纳了吗?”
“萧君。”见状,曹参拉扯着萧何来到县衙中一处隐晦的角落里,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份帛绢所缪篆的诏书,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是也收到了秦君诏书?”
“曹君有话直言,吾还有事在身。”萧何没有回答曹参的问题,他不耐烦地说道:“何公务繁忙,若无事,且退下吧。”
“萧君。”曹参咬着牙齿说道:“秦庭暴虐无道,且不可为一时之小利而助纣为虐,险自身于险地,况......”
“曹君。”萧何打断了曹参的话,他边往外走边说道:“何还有事,今日就不与君闲聊了。”
“萧君......”望着萧何离去的背影,曹参不由得跺足叹气。
“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子履得伊挚创殷商;西伯侯遇吕尚而定天下;齐小白有管夷吾方九合诸侯;熊侣知蔿敖可饮马黄河,朕虽不才,然尝以古之贤君而自省......今此天下尚未安定,乃秦特求贤之急时也......”
以诏书的形式颁布《求贤令》不是秦胡亥的首创,在此之前秦孝公就这么干过,并成功地使商鞅来秦,如今秦胡亥如法炮制,广向天下诸郡下诏求贤,先六国贵胄率发起了人才争夺战,不仅如此,像那些史书有名的人才们,还单独得到了一份缪篆诏书,如萧何、曹参。
正是这份诏书让萧何放弃了反秦之路,他出身于学室,习得的算是法吏之术,当今天下,即使六国统统复辟,能让他一展才学的也只有以法为教,以吏为师的秦国了,至于辅佐刘季取得天下?萧何并没有预料未来的本事,如果现在谁和他说刘季在几年以后会开创四百年之久的大一统王朝,萧何不介意自掏腰包找医者为他行环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