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一口一个罪臣自称倒是让秦胡亥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很想告诉熊负刍,要不是你们楚国人太能作,把寡人的大秦帝国都给作没了,你看我还愿不愿意搭理你,从小看寡人到大的老师都打算宰了祭天,也不差背一个杀岳父的恶名,留着多少都是个隐患。
别看眼下的熊负刍一副人畜无害的乖乖仔模样,要知道这位亡国之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治国理政或许不怎么样,但阴谋诡计玩的贼六,其兄长楚幽王熊悍的驾崩的缘由就有他的影子,杀完兄长后又与武安君项燕合谋干掉了弟弟楚哀王熊犹和春申君黄歇的绯闻情人太后李环,加冕称王,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不过一年而已。
只可惜老丈人的运气之前早早都用光了,好不容易干掉两位楚王,谁曾想位置才做了堪堪五年就被送到了咸阳养老,而且还被贴上了一个亡国之君的标签。
思及此处,秦胡亥倒是突然想请教请教老丈人,按说这位是玩宫廷阴谋的老手了,拉过来对付赵高也不错,况且熊负刍虽然恨秦国,但也不会希望女婿秦胡亥倒台吧?起码现在应该不会,毕竟楚地还安稳着呢。
家长里短没营养的话聊了一会过后,秦胡亥带着请教的口吻问道:“寡人居深宫之中,但若有亲近之人欲行不轨之事,不知寡人该如何防范?”
这话听的熊负刍直冒冷汗,他挣扎地想要站起身请罪,谁知道因为太过于着急居然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到在了席上。
“陛下,陛下罪臣不知,罪臣冤枉!”熊负刍滚着圆润的身体,匍匐哀求道:“宫中之事,辛密至极,罪臣怎能知晓,罪臣自幼贤良,且愚钝无知......”
“额。”秦胡亥以手扶额,懒得去看熊负刍的丑态,这货和刘禅一样,聪明归聪明,就是太过于不要脸了。
“坐起来说话。”没好气地瞪了熊负刍一眼后,秦胡亥示意左右退去,他冷着脸道:“寡人问计于卿,如实回答便可,何须装傻充愣,若不实言,廷尉监有的是办法叫卿开口!”
“陛下。”熊负刍被吓到了,他怔楞地看着秦胡亥,突然俯身叩首,以头抢地,配着“咚咚咚”的伴奏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非是罪臣弑犹弟,犹弟是亡于意外,罪臣......”
“够了!”秦胡亥怒而拍案,厉声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给寡人憋回去!”
见女婿发怒,熊负刍倒是听话,先是深呼吸了两下,然后是细长、颤抖、小心翼翼的呼吸,最后竟一点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只是从他那一动一动的肥胖两颊上看出,他还在喘气。
这演技,不给个奥斯卡小金人秦胡亥都觉得对不起老丈人这一番的卖力。
半个时辰后,秦胡亥终于得以让熊负刍相信自己没有针对他的意思,也没有下套在钓鱼执法,而是真心向他请教如何避免成为熊犹第二。
“陛下。”熊负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罪臣窃以为,君不密非失其臣,实则失其国也,左近之人,常伴君前,人主一举一动皆尽在掌握,倘若有二心者,危矣,当宁用其忠,毋用其贤;宫中朗卫,护君之前,当常施以恩惠,且选清白之家,宁用其拙,毋用其勇;监内寺人,常......”
理论太多,干货太少,皇帝不喜欢听。
瞪了一眼滔滔不绝的熊负刍让他闭嘴,秦胡亥一脸的不悦,李斯墨迹他也就罢了,皇帝惹不起,怎么熊负刍也有这毛病,活够了吧!
这些话笼统絮叨,眼下并不实用。
“寡人问汝。”秦胡亥没好气地道:“假若汝为赵高,该如何行事?”
得,这称呼都从卿变汝了,熊负刍敢怒不敢言,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知陛下所处,晓陛下动态,趁陛下未有准备前,于夜色掩盖,一举杀之,绝不拖沓。”
看着熊负刍咬牙切齿的模样,秦胡亥知道这些话说完,老丈人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这嘴瘾过的。
好在女婿也不想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秦胡亥疑问道:“何必以夜色?”
“陛下乃秦之君主,而赵高所用之人具为秦人,以秦人弑秦君,若无夜色掩盖愚弄之,哪怕平日恩惠再多,叛乱之军亦有所顾虑。”熊负刍解释道:“况我罪臣以为,赵高之能蛊惑者,皆朗卫也,朗卫常守宫闱,又怎会不识陛下?公然弑君,怕是无人有胆。”
“如此说来,寡人白日则无虞?”
“然也!”熊负刍点头道:“罪臣以为,但若赵高谋乱,陛下只需择高大坚固之宫室据守而持即可,待天色大亮,叛军可不攻自破。”
这话说的有点过于满了,秦胡亥心中保留疑问,打算到时候问问章邯先,想着他又问道:“何以探查左近之人忠于寡人否?”
“陛下。”熊负刍自信一笑,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