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吗?”公子胡亥抿了抿嘴唇,注视着赵高道:“师傅以为当如何处理为善?”
“公子不必为忧,此事高已与左相有过商议。”赵高微笑着说道:“陛下遗诏九原郡,赐死!”
公子胡亥面不改色,芈南听罢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依旧谈笑风生地赵高,身子不由得轻轻地颤抖,忠厚长者般的中车府令与左相合谋矫诏赐死皇长子,如此颛命大事居然可以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握了握芈南因恐惧而有些冰凉的小手,公子胡亥带着疑问说道:“倘若大兄执意回咸阳该如何?关中空虚而塞上兵重,此事过于弄险。”
“公子多虑。”赵高露出一副尽在掌握地笑容,道:“长公子如昔日郑之考叔,纯孝也,诏书一至必不疑有他,待无长公子之名,蒙恬不过臣下尔,押至咸阳一二郡中小吏即可。”
“大兄无罪,如此行事,胡亥恐诸兄与朝臣不忿。”公子胡亥故作思索道。
“无妨。”赵高仿佛预料到公子胡亥会有此问,他道:“昔我先君穆公广地益国,东服彊晋,西霸戎夷,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今世开业,薨后以奄息、仲行、针虎等百余人杀殉,为赞功大,而今陛下兴义兵扫六国,开恒古未有之霸业,功如丘山,名载万世,虽三皇五帝不足比隆也,如此煊赫人主,殉者当以万计,诸公子贤,可为殉也。”
能把毫无人性的殉葬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可见赵高也算是个人才,公子胡亥听罢想了想地说道:“此等大事胡亥当慎重考虑,不若先拟诏召大兄与蒙恬回咸阳待置。”
“公子寡断误事也!”见公子胡亥不同意立即处死赵扶苏,赵高不由得捶足顿胸,气急道:“今长公子不除,他日必为公子所大患,届时兵戈四起,我大秦将永无宁日。”
“师傅莫急。”公子胡亥见赵高此时气急败坏地样子连忙出声安抚道:“昔者太叔段据京城而抗新郑,朝臣多愤慨,几议兵伐,然郑伯寤生却隐忍不发,言之:多行不义,必自毙,后叔段反而讨之,国人称之为快,今大兄无罪而杀之,胡亥不忍,若他日大兄真有罪于国法,胡亥必不念私情。”
公子胡亥的话超出了赵高所想,不由得愣神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所言。
见状,公子胡亥心下暗笑,他提醒道:“师傅?”
被学生一提醒,赵高算是缓过神来,他平复了下心绪说道道:“公子勿怪,高一时失礼了。”
“无妨,近日操劳师傅受累了。”公子胡亥膝行几步,扶着赵高臂膀亲切道:“胡亥能以少子之身承接皇帝大位,多赖师傅运筹之功,待回了咸阳,必不可少师傅恩赐,显爵财帛任师傅自择。”
“公子严重了。”尽管公子胡亥驳了自己的提议,赵高还是为学生的亲近之言所欣慰,他开口道:“朝中诸公众臣多轻公子而重扶苏,闲杂之琐事公子不可轻信轻言,高以为常居深宫少见臣下以示高深,为君者无需与臣下之人过于亲近,以免臣下探查君上喜好而行事故而蒙蔽主上。”
“好。”公子胡亥点点头,应诺道:“师傅今日教诲胡亥记下了,待回咸阳,一切都听从师傅。”
哄走了赵高后,公子胡亥半卧在车榻上看着芈南嗮笑一声考问道:“中车府令所论尽是申子以势术教韩侯武所言,此小道也不可取,以师傅之智又怎能偏信此道而谏于吾?南姬以为府令为何会如此说?”
“终申子立于国,国治兵强,诸侯无敢侵韩者,这样不好吗?”芈南疑惑道:“为上者与臣下保持距离,这样就应该更有威信力了吧?”
“南姬。”公子胡亥咧嘴一笑,他用手指颇为轻浮地点了点芈南的鼻尖道:“于国事君上倒不必事必亲躬,但必须要令出于上,隐于宫中固然少了眼下的麻烦,但长此以往又与共和何异?况且吾不理事然国府决策必有人替吾行之,届时吾可就真就被拘于一宫之中,废立由人了。”
“是奴浅薄了。”听公子胡亥这么讲,芈南行礼告罪道:“奴一妇人妄议国政,请公子治罪。”
“哈哈。”
见状,公子胡亥不禁大笑,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子一本正经地自称妇人且故作端庄,这让身体内原本的现代灵魂难得抓住了笑点,扶起芈南,公子胡亥道:“言而无罪,罪不论言,南姬切记,于他人吾为皇帝卿为皇后,于私下吾为夫卿为妻,何来动不动就治罪一说?吾非暴虐之人,无需每日皆如履薄冰,负刍归负刍,而南姬为南姬,不可同一而论,故荆旧地遗族已尽归我大秦所有,同为炎黄子孙华夏苗裔,荆人只要忠于吾,忠于大秦,余事不过尔尔。”
“奴知晓了。”芈南怔怔地看着公子胡亥,抿了抿嘴唇道。
“不,南姬并不知晓。”公子胡亥坐起身整理了下脑后的发辫,然后出了安车,离开之即,他回头看了眼芈南说道:“不过这也无妨,时间还早,届时卿便晓得吾所言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