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咣啷,马车的轮子行驶在湿滑的乡间小路上。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亚琪坐在车尾踢蹬着两条白皙的腿,她刚刚意外在马车的货物里找到了一把鲁特琴,她虽然不会这乐器,但是心想,至少在逃亡的路上,还有些乐趣可寻。
她用指尖轻拨这琴上的银线,如同瓷器般清脆的乐音杂乱地响起,她浅浅一笑。
也许以后,也能当一个吟游诗人啊。
可亚琪又不禁回想起之前在渡鸦港里看到的惨状,弹奏的声音便更加杂乱了。
“闺女啊,前面那座村庄好像没有遭到北维特蛮子的袭击。”她的身后,驾驶马车的酒馆老板说道,“快到早上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去那整点硬邦邦的风干肉吃?”
“都这个时候了,还开玩笑……”亚琪埋怨道,“我看你是真不怕北维特人啊。”
“哈,一群老海豹算什么?”老板拍拍胸口,吹道,“我跟你说,你爹我还见过大海怪咧!当时,我是一个船长,顺着人鱼出没的大海一直到东方去,看到有一个像岛屿一样大,还会动的影子,可他妈吓人了……”
“得了吧,你咋不说你被人鱼公主抓到海里去呢?”
“哼,我知道你不信。”老板较起了真来,“等我们把酒馆从北维特人手里抢回来的时候,爹带你一起出海,亲自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海怪!”
“一言为定?”亚琪撅起嘴来,没好气。
“一言为定,四百匹马难追!”老板用力一甩缰绳,“驾!”
马儿如同受到长官鞭策的士兵一样加快了脚步。
“奇怪,哪里有好多人,他们在干什么?”
马车快到村庄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亚琪无意间看到了很多围在教堂前的人,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但是仅仅是低头祈祷,背诵着《圣典》上的话。
而高台上,白衣飘飘的教父慨然地挥拳高呼,他深陷的眼窝里也同样被黑暗所笼罩,他举起巍巍的拳头,“布隆萨斯的子民啊!白神的孩子们啊!我们的罪唤醒了寂静深处的魔鬼,我们的欲望使得人间满目疮痍……于是,白神降下天罚,用名为‘北维特’的利刃惩罚我们,屠戮我们这些罪民……”
“敬爱的父。我们愿意忏悔。”人们低沉而悲观地说道。
修女们在高台周围焚烧熏香,有的村民跪在冰冷的雪地上,撕扯自己的衣服。
“我们渡鸦港的同胞都在地狱的业火中哭泣!而人们却仍然不知廉耻,忘记了神的教诲,忘记了何为光明正义!”教父的声音逐渐激昂,变得悲愤,他衰老的脸上,皱纹如同皲裂的荒土,“难道还不快醒醒吗!布隆萨斯的统治者们,整个罗斯里克的统治者们!”
“喂,你这个神棍胡说八道什么?”
在所有人都跟着振臂呐喊的时候,大家却看到一个满脸怒容的贵族老爷愤怒地走了上来,这时候,有人低声说道:“那好像是胡安公爵。”
“胡安公爵?他怎么会在这里?”
“哼,还用说吗,肯定是丢下无辜百姓,自己他妈逃出来的!”
接着,人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有的人嘴巴不再干净,干脆直接骂出声来,什么“王八蛋公爵”、“你全家都你妈不是人”之类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胡安公爵的脸上愈发充满戾气,一股炙热从身体开始灼烧到脸上。
“你们这些家伙……”
胡安公爵刚准备发作,一个老妇人直接把篮子里的一颗土豆砸到了他的脸上。
“狗公爵,你为什么吊死我女儿?她不是女巫啊,你们为什么要诬陷她,折磨她……”
越来越多的人将菜叶和石头砸向了胡安公爵的身体。
“我看到了!这个狗公爵之前对百姓们见死不救,他害死了城门前所有跪下来恳求他的百姓!”
“那都不是事实……”胡安公爵竭力抵挡着疯狂砸向他的东西,他本想严厉地处罚那位不知好歹的教父,然而,他的心里却只剩下了低落。
昨天,他是一人之下的公爵,今天,他不过是个流亡的丧家犬。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渡鸦港,失去了财富,失去了权力,失去了人民的爱戴,失去了领主的忠诚,也失去了军队,失去了一切。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错误的,他为了这布隆萨斯能有更好的秩序,他酷刑处决那些无耻邪恶的异端和海盗,还这世间一片太平——难道,这做错了吗?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这些人是如此愚昧无知,他用铁腕带来了社会的安宁,他高高在上的时候,人人称赞他,他跌落神坛的时候,连乡村老妇都胆敢唾骂他。
胡安公爵就像忽然间患了中风的病人,痛苦地抓着自己已经开始褪色脱落的头发,“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他虚弱无力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