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我进去!”
“畜牲,你踩着我了!”
胡安公爵的弄臣也想趁乱钻进去,然而却冷不防被强壮的罗德里格爵士一肘推倒,也不知道有多少双靴子踩在了他瘦小的身躯上,然而这时候还有谁会在意他的生死吗?
在被踩破肚皮之前,弄臣流着泪,奄奄一息道:“诅咒你们……该死的贵族。”
所有人还没有完全进去,卧房的门却在这时候被一瞬间踹开。
那一刻,所有人都不再推搡了,只是倒吸一口凉气看着。
那些提着战斧的武士闯了进来。
他们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喔,喔,喔……今日份的贵族沙拉。”
下一瞬,房间里除了惨叫,便只剩下床单上溅满的血。
以及,领主们四处横飞的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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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港主堡的秘道一直通向后山的密林间,掀开草丛,胡安公爵看到的是一处杂草丛生的古代遗迹。
胡安的小儿子熙德迫不及待地奔到了及腰的长草里,夜间的猫头鹰“咕咕”怪叫,扑棱着翅膀飞到树枝上。
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奇怪的建筑,在一扇塌了一半的石门周围转来转去。
“下雪了!爸爸,下雪了!”小男孩兴奋地叫道。
“熙德,别乱跑,快过来!”胡安的妻子低声唤道。
周围的杂草中歪斜地躺着一些倒塌的石柱和人造的碎石,一尊不知何时的异端神像被老树的藤蔓缠绕着。
“爸爸,我们接下来去哪?”熙德小声地问。
“我记得这附近有个村庄,那儿应该能找到骑兵旅的人。”妻子提议道。
然而此时此刻,胡安公爵就像丧失了主见的病人一样,苍白的脸上淌下冷汗,他一闭上眼睛,想到的便是城门下那群诅咒他的平民,还有那层漂浮在护城河上的红色。
“行……”他艰难地说。
然而,逃掉又如何呢?之后该去什么地方?
他失去了渡鸦港,虽然他依然有机会重整旗鼓,率领布隆萨斯的军队回去和北维特人决一死战,然而,这一场战斗彻底打垮了他的信心。
他丢下了所有的封臣独自逃命,难道还指望领主们支持他吗?
如果离开布隆萨斯去寻求救兵,那又该找谁呢?瓦茨拉夫?呵呵,别开玩笑了。
他一定巴不得我死,胡安公爵想道。
“爸爸,去克德兰吧。”这时候他的女儿茜贝拉默默地说道,“黑森王和骑士王会帮助我们的。”
胡安公爵怔怔地看着女儿铁灰色的双瞳。
尽管茜贝拉还只有十七岁,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像寻常女孩那样关注针线或是艺术。
她喜欢政治。
就连胡安公爵与皇帝之间微妙的关系,也被茜贝拉看在眼底。当然,还包括了许多君主们的心思。
“骑士王不会让你死的,爸爸,因为……”
“别说了,快走。”
胡安公爵打断了茜贝拉的话,但仔细一想,女儿说的其实有道理。
说不定,骑士王希望威胁皇位的竞争者越多越好,这样,才好让那皇帝不敢轻举妄动。
他从秘道入口的箱子里翻出一盏灯,狭小的火光映照在茂密的森林里,他们顺着溪流的方向往下走,走出树林,他们看到山坡下,一圈亮着微光的村庄静谧地坐落在河岸旁。
巨大的风车还在夜色中缓缓转动,胡安公爵松了口气,烟囱里的袅袅炊烟告诉他,那里还没有遭到北维特人的袭击。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儿应该是斐迪南爵士的封地,但实际上,胡安公爵并不喜欢他。
斐迪南爵士从来也不参加渡鸦港的宴会,成天像一个苦修士一样滴酒不沾,他那小得可怜的城堡里,僧侣的数量比士兵还多,他挂在嘴上的只有忠心侍奉白神,从来没把他胡安公爵当回事。
讲实话,此人非常靠不住。
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向斐迪南爵士求救了。
也不要指望太多,有一辆马车和两匹马就足够。
然后,这村庄就自生自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