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狗是个不信神的人,而如今,他却渴望得到神的保佑。
他现在不但不能出人头地,还面临着如此大的困难。
他回去医院的时候,看见黄成和老袁还有周三郎也在,现在老袁和黄成是忘年交,他们心里有着共同的痛处。
老袁始终没把偷钢筋的事告诉黄成,黄成心里知道,也没问他。
他们听说了李四狗的遭遇,特地来问候,周三郎和黄成还一人送了二百块钱给李四狗,老袁也硬塞给李四狗二百块钱。
“我...我不能要”
“收着,收着,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我家里穷,人也没本事,挣不了多少钱”
老袁用一双粗糙的大手,把钱塞进李四狗的口袋,用手擦了擦李四狗的眼泪,那双手如同砂纸一般,磨的他脸上的皮肤生疼。
李四狗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很少有人能把李四狗温柔相待,可是替他擦眼泪的人又偏偏是老袁。
送走老袁他们,绝望再次乘虚而入,笼罩在病房里。
前些天,来了一些拍照的人,他们是一群专门拍摄别人人苦难给其他人看,用来博取关注的人。
李四狗在三和人才市场也见过这种人。
他们走到李父的病房,说拍点视频,然后给一点钱,李四狗拒绝了,他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
这种人喜欢把他人苦难转化为乐子,然后贩卖,李四狗是非常讨厌的。
他们是苍蝇的头目,哪里有伤口,他们就带着苍蝇们扑向哪里,他们乐于看见别人的苦难,厌恶别人的努力。
这时又来了一些发传单的人,他们说他们是慈善组织,说是要帮李四狗筹款。
用李父的资料,照片,写文章,向社会募捐,然后筹到的钱,四六分成。
李四狗还是没有同意,他们临走前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些什么。
父亲前些时间还吵吵着要出院,而此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亲戚们凑的的钱也已经快花光了,父亲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李四狗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他看着医院里的其他家属,面容都和他相差无几。
有次父亲稍微有了些精神,对母亲说道:
“我大去之期已经不远了,不要治了,给四狗他爷爷留些钱养老吧”
母亲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声泪俱下:
“咱都家,哪里还有钱啊,几十年的积蓄已经全都花光了,还借了二十万外债”
父亲缓缓的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
爷爷又打电话来了,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你爸爸,病好些了吗”
李四狗绐骗道:
“好多了,好多了”
“我要和你爸爸说话”
“不行,他正在治疗,没法接电话,先就这样,挂了,挂了”
李四狗不敢想,父亲去世后爷爷该有多伤心。
父亲叫李四狗过去,他有话对他说。
父亲的手上,如沟壑纵横,长期的劳作,手指已经变了形。
他握着李四狗的手,竟还有些温暖。
“我快死了,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出人头地,然而你出生在了我家,这是你的命运,我从前也有你这种想法,但随着你爷爷的老去,我知道我必须要摒弃所有梦想,来挑起全家的担子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老老实实的生活,这世界上的平头百姓,不都是这样生活的么,其他的别无所求。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人各有命,希望你好自为之,再有就是要替我照顾好爷爷还有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