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眶噙满了泪水，只好收回那份感动，低头跟傻娘互动起来。傻娘还是不认他，逼得他说出了‘妞妞’，结果，一下子勾起了她的尘封记忆，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老照片。

他这次仔细看，惊讶地发现，傻娘虽然讲话语无伦次，但对那张老照片真是悉心备至的呵护，假如手上有一点潮，也要先用衣服擦拭干了，才肯接触那张照片。当她把照片端在手心时，又像是面对极其珍贵的艺术品，仿佛就是一件易碎的宝贝。

他豁然明白了，难怪这么多年傻娘还能让那张老照片保持完整，原来是如此细心呵护。单凭这一点，诠释着她那份浓浓的母爱。

他随即感伤。如今她给予不了别人什么，只能是索取和增添麻烦，能够诠释母亲的仅仅是那份思念。

钟惠英的厨艺不错，不仅让他吃得香，就连傻娘也吃得有滋有味。

“英子？”

“嗯？”

“你做饭的手艺真好。做饭比我好吃多了。”

她扑哧一笑：“你干活累了，要多吃点。”

“嗯，你做得米饭比我做得软多了。”

“你不爱吃软饭···软和一点的米饭？”

“爱吃！只是每次做饭都做不出这么柔和。”

“呵呵，你只要多加一点水就行了。”

他瞥了一眼傻娘：“娘好像也喜欢你做的饭。”

她含笑解释道：“娘的牙口不好了，饭菜一定要烂一点。这样，才有助于她的胃吸收。当然，咱们的胃功能也不比从前了，以后饮食也应该清淡且松软一些。”

“嗯，你懂得真多。”

“呵呵，我可没你懂得多。听小赵说你还是高中生呢。我讲得仅仅是一点生活常识罢了。”

晚饭过后，她又提出：“快把你这身衣服脱下来，我要帮你好好洗一洗。”

他有些不安：“你也辛苦一天，陪娘呆一会，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笑着争执：“那咋行？你以后就是有女人的男人了，衣服咋能自己洗？”

他伸手一指里屋：“我可以用洗衣机。”

她摇摇头：“算了，就你这身衣服，动用一次洗衣机不值得。再说，洗衣机是洗不掉衣领上的汗渍的。”

他拗不过她，只好回自己的房间把那套又脏又潮的工作服换下来，并又把那套相亲的行头穿在身上。

她一看他焕然一新走出来，不由叹息：“你穿这身衣服显得真帅，好像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岁。”

他苦笑应对：“哪有这样夸张呀。”

“我说的是真的。真可谓‘人是衣服马是鞍一看长相二看穿’呀。”

他嘿嘿一句：“你还一套一套的呢。”

她盯着他：“诶，你的脏衣服呢？”

他向身后一指：“在屋里呢。”

“咋没拿出来？”

“这···”他很为难，“那衣服很味的，怕熏到你···”

她不等他的话音落下，便埋头往西厢房闯——

他赶紧叫停：“你别进来了，还是我来吧。”

他趁着钟惠英给自己洗衣服的时候，看到傻娘又不安分了，只好走过来：“娘，我陪您出去遛一会呀？”

傻娘狠狠推了他一把：“走开！我不认识你。”

他一看傻娘要进入上房，便知道她又要闹腾了，赶紧拽住她的一条胳膊：“娘，您不想找妞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