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样一碗是素油烹炸过的小块豆腐。
豆腐被切成三角形,别外一般叫它家常豆腐。但是在赣南,这种豆腐就叫豆腐角。(角字在这里是念gou,音同‘勾’。在那一带,角字都是念‘勾’)。
第三样一碗是素酒,水酒,一种甜米酒。
赣南人家喜欢在家里酿酒,无论梗米还是糯米,都可以拿来酿酒。可以用来自喝、待客,还可以用来下药,是一种很常见的食物。酿出来酒原汁原味的叫酒酿,出坛以后加过开水稀释过的就叫水酒。
供台下来,地面上摆着的是大大小小的十几个蒲团。两边摆着条凳,条凳上坐着的是光浴堂的几个族老和年老的长者。
每每逢年过节、高祖辰诞,这些烧香祭祖的日子,总有朱氏子孙或近或远,近者几步、百十步,远者几里、百十里的前来聚集,拜祭祖先。
天井往外的堂下,站着许多等着祭祖的光裕堂朱氏族人。孩童、妇女、未出嫁的大妹子、小姑娘都在这里聚集。有人快步从人群中穿进穿出,匆匆忙忙的准备着端午节祭祖的物什。
祠堂外面,就是光裕堂的男子和健壮。
天井的一角,靠着耳门的边上,在排水的软泥里插着两支牛油巨烛,带着三支神香,正在噼里啪啦作响。这里祭拜的是祠堂土地神,端午节祭祖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土地神的供奉不能短少,必须先行奉上。
邦兴公站在堂上靠着天井的位置,就在两支巨烛的照耀下,满心愉悦的望着堂下的众多光裕堂族人。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他脸面上总是挂着淡淡地笑容,红光满面。
邦兴公早已年过六旬、半白的头发稀稀拉拉的,根根往后梳起,披在脑后盖住了整个后脑勺,差不多能够垂到颈脖,拄着麒麟龙拐,看着眼前的一切。
煮熟的粽子就堆在天井两边的走廊里,用竹制大簸箕装着,摆放在两张条凳上,热气腾腾。把本来就烟雾缭绕的祠堂变得更是雾气朦胧。
然而,邦兴公并不以为意,反而乐在其中。
就在邦兴公的身前不远处,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在天井的里头,有人哆哆嗦嗦的,使用了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下到了天井的中央处,尿急时也不想走远,众目睽睽之下,小伙子就在天井的角落里张开了两条细腿,露出了开档裤里的小屁股。
小伙子的屁股扭来扭去,不断的摆出各种造型,然而无论他怎么扭,都无法挡住四面八方的视线,总有人能看到他。更何况祠堂里灯火通明,处处都有人在。
摆了几回效果都不太满意,小伙子最后也就放开了,脸一闭,不管不顾的沉腰立马、挺胸收腹,摆好姿式后小嘴巴一嘟,就开始用力,准备在角落里开闸放水。
小子无礼,邦兴公却是见怪不怪,反而一直乐眯眯的打量着对方,脸上带着笑意。见他鬼头鬼脑的探来探去,居然还晓得用天井和祠堂的落阶、身体来挡着他人的视线,那是越看越喜欢,就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子机灵劲。
小伙子到底没有尿成。他刚刚摆好姿式,转眼之间就被及时赶到的母亲一把拖住,然后拦腰抱走。懵懵懂懂的攀在母亲肩头,不耐烦的听着母亲训导,讲解规矩,扭着头在祠堂里四处张望,还特意的打量了正对面的邦兴公。
老爷子见此,难得的童心萌发,对着小孩童嘟起老嘴,扮了个鬼脸。逗得小伙子在母亲的怀里更是满头雾水解,不知不觉间就把粉嫩的小指头伸到口边,含在了嘴里,吮得起劲。
这一举动,直把老爷子逗得心花怒放,眼角的皱纹如同菊花般一层层散开,笑口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