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刁,你看好我是怎么吹的。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我目露迷茫之色,看着眼前的素衣老人,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这梦是如此清晰。林大爷坐在门口那棵老槐树下,本来干瘪的脸颊,因为在吹唢呐,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我又不能开口说话了,整个人也被定在了原地。林大爷从一开始说了一句话,后来便不再言语,只安心吹着自己的唢呐。
我听林大爷吹过不少曲子,但这一曲我却没听过,而且这首曲子很怪,听起来不算是丧曲,却有着丧曲的悲伤感,仔细品味,会有一种浪潮声在耳畔回响。从唢呐声里听出浪潮声,真是稀罕事儿,前半段吹完,后半段调子陡转,颇有喜调的意味,但缺少了一种喜庆的活力。这就很具有特点了,上半段听起来是丧曲,但仔细听会从里面听出来浪潮声,那浪潮声使得丧曲本身的死气逐渐消散,具有了一种生的活力,而后半段像是喜调,实则缺少生气,到了结尾的时候则全然没有生气了,但又感觉不到丧曲的死气感,说不清楚到底吹的是什么。
林大爷吹完,我还沉浸在曲子中,睁开眼的霎那,我的眼前居然浮现出一条大河来,河水呈现泥黄色,而我则是河上的渡客。天地苍茫,我这一叶扁舟就如同一片枯黄树叶,在枯黄的河水里不知去向。蜉蝣天地,沧海一粟,河水浪涛滚滚,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前半段里的浪潮声是从何处来了。
我的脸上有着迷茫,有着顿悟,又有着些许恐惧。林大爷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笑着站起身来。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河,好像是黄河。”我发出了声音,而我的嘴却没有动。
“不,那不是黄河,那条河叫黄泉。”
那条河……叫黄泉……
林大爷消失了,老槐树消失了,我的身边黄茫茫的一片,我在木船上,木船下面是河水……
我一个哆嗦,满身是汗地从梦中惊醒,老叶身旁半躺着,靠着墙壁玩手机。
“醒了?”他看了我一眼。
“几点了?”我问他,我感觉脑袋很痛,刚刚那个梦真实得不像话。
“八点多,你要是困还可以继续睡会儿。”
“我刚刚睡觉有什么异常吗?”
他猥琐一笑,说:“除了紧紧抱着我外,没什么异常。”
“我感觉我出了不少汗。”
“你不废话,你盖着被子,还把我抱那么紧,我都出汗了,你能不出汗?”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么回事。
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我三番五次梦到林大爷,而且这次他居然在梦里吹唢呐。我昨天刚知道林大爷让我在他灵前吹唢呐的事情,晚上就梦到林大爷吹唢呐,事情真有这么巧?
我把昨晚的梦给老叶说了,老叶没当回事,说我是太把给林大爷吹唢呐的事情放心上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倒是希望是如此,老叶的话倒是提醒我了,那本书还在我的枕头下面。我伸出手一模,脸色变得煞白。
老叶看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拍了拍我的脸。
“怎么了?”
“书不见了……”
“什么?”老叶没听清楚。
“那本书不见了。”我衣服裤子都没穿,从穿上跳起来,把枕头床单还有棉絮全部翻开,还到床底看了看,都没有找到那本书。
老叶问我是不是被我祖母拿去了,我机械地摇了摇头。这一切的一切太出乎我的意料,我感觉我的世界观正在一点点地崩塌,我可是当代大学生,祖国的希望,虽然成绩不太好,但好歹也是个正常人。可如今周围发生的一切,似乎正在把我往不正常的路上逼迫,这就让我觉得我周围的人都不正常了。
老叶看我被吓成这副样子,急忙穿衣服带着我去找我祖母。
祖母很早就起来了,没有在大门前坐着,而是在自己的屋里扎纸人。祖母的纸扎手艺很好,这点跟林大爷的唢呐类似,十里八乡都有些名气。
祖母看到我吓得不成样子,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问我怎么回事。
我脑子有点混乱,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书没了。
祖母又问什么书没了。
我说林大爷让我学曲子的书,放枕头下面,做个梦醒来,就不见了。
“嗯做了个么子梦?(你做了个什么梦)”
我人还没有彻底缓过来,没听清楚祖母的这句话。老叶拍了我一下,我还是那种呆滞的目光。
祖母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食指伸到嘴边,吐出舌头沾了点唾沫,然后摁在我的头顶,嘴里念念有词。奇怪的是念了一会儿过后,我居然好受了不少,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
看到我的目光不再呆滞了,祖母才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刚刚是个什么状态,有的时候能听清别人说话,有的时候什么都听不清,感觉整个人都脱离出了周围的环境。
我问祖母我刚刚怎么了,她告诉我我的魂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