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鉴于对方气质和身上道袍,更有可能,灰衣老者也更希望他是某位修士。
武夫能够修炼到他这般地步的,无论天赋如何卓绝,都必然经历过无数场生死厮杀,手段暂且不论,心性狠辣果决是必然的,一个个难缠至极。
反倒是道门羽士,道法虽然玄妙,但在灰衣老者这种一步步爬上来的纯粹武夫眼中却是难免有些过于凌空蹈虚。
尤其放在这个距离当中,修士或许还未来得及掐诀施咒,就已经被武夫逼近至身前,一拳打杀。
当然,若无必要,灰衣老者并不想与归来子这样的修士生出争斗,毕竟修士术法万千,便是他们自身也不能尽知完全预防,更不必说他这个门外汉了。
即便顺利杀掉对方,万一对方走脱了魂魄,又或者临死前传递出什么消息去,可就代表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灰衣老者杀气虽重,但对于分寸得失利弊计算得更是清楚,否则也不可能安然活到血气不复青壮鼎盛时的现在,也不会按下心来成为黑裘青年身边其实与走狗无异的护卫供奉。
他追杀裴文德,是因为裴文德之前吐露过身份,河东裴氏虽然身世清贵,卿相辈出,但毕竟根源清楚,他们自忖还压得下来。
而且裴文德不知,黑裘男子与裴父之间还有些嫌怨。
对裴文德出手,一是贪图岳灵珊美色;二是对方讨厌裴文德做派气度;至于第三,就是因为转嫁迁怒了。
然而,对于素来神秘的修行中人,哪怕以黑裘男子身世也要忌惮一些。
更不必说在灰衣老者看来,归来子境界貌似还在自己之上。
“怎么回事?”
黑裘青年虽然品行不堪,却也非是庸碌之辈,视线从裴文德身上收回,依次扫过一脸戒备的灰衣老者以及气定神闲,旁若无人的归来子,立时便自察觉出异样。
悄悄后撤数步,退至灰衣老者侧后位置,黑裘青年这才放下心来,开口问道,方才跋扈无人的语气神态判若两人。
灰衣老者头也不回,亦没开口回答,只是缓摇其头。
黑裘青年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沉。
他是真正知道灰衣老者一身近乎通玄的武功,能让灰衣老者不敢说出一个字,以免泄了气的高手,遍数军中江湖也没有几人。
“难不成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不成?!”
黑裘青年脸色阴沉,眼神复杂。
裴文德眉毛一挑,同样看向道士归来子。
他本来是打算两人一现身,就先与灰衣老者来一场生死搏杀,验证一下这些日子的苦修,再去除了这个心思诡谲狠戾的黑裘青年。
却不想两人如此机敏,如此一来,裴文德反倒也不好当着归来子面先出手。
“有些古怪,我之前在这江边枯坐许久一无所得,近日却是接连遇上了两人,莫非我先前推衍有误不成?”
紧皱眉头,归来子瞬间陷入心无旁骛定境,借着袍袖遮掩将施展秘术采撷而来的两缕气机投入掌中加以推算。
片刻之后,归来子收起法诀,脸上难得地显现出了几分为难之色。
“文德小友……”
归来子沉吟片刻,手指点向黑裘青年,如实说道:“此人戾气甚重,全凭喜好杀人,你除去他本是应该。
只是此人身份麻烦,怕是会给你与家族招致不必要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