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棠暗暗点头,她师承高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虽然比不上天下第一庄的天下第一琴师,但绝不是世间庸俗琴师可以比拟。
乐为心声,以琴观人,比之以文观人,以字观人要更加直观精准。
裴文德这一手还谈不上技法如何,但自有高山流水之韵流转而出,足以看其心志。
大致试过琴声,裴文德五指一按,止住琴音后,双手抱拳拱手问道:“海棠兄明明已经将那几人底细虚实以及出入规律摸得一清而出,却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等他们和东厂中人重新接头,现在可是时候到了?”
“不错。”
上官海棠以扇轻轻拍打手心,却没有多少兴奋,反而突然有些无精打采道:“除了一刀还要负责看守成是非外,大哥也会出现为我们压阵,除非曹正淳这样的绝顶高手亲自出手,否则肯定是万无一失。”
“天涯兄的武功我早已见识过,确实了得。”
裴文德点头应道,段天涯从他手中看过那道免许皆传凭证后武功更上层楼在这世界当中确实没有几人及得上。
裴文德好奇问道,“既是如此,为何海棠你还如此愁眉不展,有何担心?”
上官海棠突然眨了眨眼睛,脸上郁郁一扫而空,微笑道:“文德兄,你猜?”
这个动作极富小女子姿态,男装的她不经意用出,非但不觉古怪,反而平白多出一股天然媚意。
沉吟片刻,裴文德大概猜到了什么,轻声问道:“是不是神侯专门提点过什么?”
敛起先前刻意表现出来的笑意,上官海棠声音无奈道:“义父吩咐过,这次事情曹正淳只怕不会现身,让我们直接在露面的东厂番子这一环节收尾即可。我们费了这么大心思,到头来却只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下场,难免有些心中不甘。”
裴文德轻轻点头,手上动作不停,十指信手弹去,不成曲调,琴音袅袅而起。
“神侯察人看事,高瞻远瞩,计虑周全。”
借着琴音遮掩,裴文德以内力将声音凝聚成线传至上官海棠耳中,劝解道:“无论这件事背后是否为曹正淳策划,但从我们护龙山庄手中失窃,却是不假。我们追不回两物,有把柄落在皇上手中,说不定板子只是高高举起。但我们如果查到了东厂头上,只怕就要重重落下,世间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我想神侯应该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做出这般决定。”
上官海棠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本就聪慧,之前朱无视与裴文德也曾说过这些,自然也隐约知道这些。只是她毕竟心思单纯正直,越是聪明,反而越容易拗不过来,看明白,却做不到。
琴音高转,自然生出一派青天一碧自在遨游的洋洋气象,穿墙而过。
铮然一声过后,琴音戛然而止。
裴文德面色一变,骤然起身,以手按剑,对着某个方向看去,体内气机汹涌起伏如潮涌动,一身杀意凝聚浓烈,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