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照例忙活完早上的活儿,江梨儿一如既往的坐到了缝纫机前。
如今江梨儿缝制的衣服,主要都是上官家订单的衣服。
这种订单的衣料有两个特点。
一是布料相对便宜些。
因为她是拿回王家村做的,在家里这边的环境自然比不上制衣厂那边干净。
人来人往的,谁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沾点灰尘污渍呢?
如果做的是江氏售卖的款式,弄脏一条,估计江梨儿一个月的工钱就没了。
而且,毕竟人多走动,若是丢了,也不太好。
毕竟这个年代,布这种东西,也算是比较精贵的。
二是上官淇下的订单,款式相对来说,也不会有太多花样,江梨儿把缝边走完即可。
对于制衣厂派发这样的任务给她,江梨儿是没有丝毫不满意的。
只不过前不久,她的婆母郑氏与王建的两个嫂子,时不时在她边上叨叨两句,说布头都是这些棉布的,太过单调。
然后问能不能让制衣厂那边派发些高档些的布料,剩点绫罗绸缎的布头,好让家中人能捡着做些高档些的小玩意儿……
江梨儿心中郁闷的要死。
她不好意思当面直接拒绝,便说等做完手上这批货,她去问问嫂子钱氏。
其实她心中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新媳妇进门,总要圆滑些。
自从进了王家,她发现了很多与做姑娘时的不同之处,最大的感触,就是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不单单是承担家务、侍奉公婆。
还有……银钱上的重担。
做姑娘的时候,她挣到的钱,几乎都是自己拿的。
因为母亲赵氏只让她交每月的伙食费二百文,后来去县城工作,不在家住了,赵氏连这两百文都不要她的了。
当然,她也会主动给一些钱母亲。
但要给多少,却是江梨儿自己说了算。
可进了这王家门后……
莫名有一种被迫的承担起来的意思。
她微微蹙着眉,将两块布料重叠好,放到机针下开始走线。
“嗖嗖……嗖嗖……”
“当家的,这庄稼瞅着今年长势似乎不太好啊。”这是婆母郑氏的声音。
“哎!勉勉强强吧。”这是公公的声音。
“啊,如果这样,那今年康哥儿读书的费用要怎么办啊,明年还得考童生秀才呢,这可是一笔大花销。”
“哎!要不就不读了,都这么多年了。”
“说的什么浑话?这么多年都撑过来了,上次康哥儿就差一点,就考上童生了……对了,上次我听他说,他们学院最近会开一个什么培训班,专门培养人考到童生的……据说把握很大呢。”
“真的?”
“应该是真的……康哥儿说那开班的夫子是书院里边数一数二的好夫子呢,有他开小灶,明年康哥儿的童生试想必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样吗……那今年纳税后,我们把粮食全都换成粗粮,多攒点钱……”
“我也是这样的意思,即便让我吃糙糠咽野菜,我也愿意,若是还凑不够钱,那我就把我最新的那两套衣服跟头上这银簪给典了,也能凑一点。”
“哎,是我没用,只能带着一家子受苦……”
“当家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我相信几个孩子都会理解的……”
郑氏与王老头两人愁眉不展,说着便相互搀扶着离开院子,往主屋去了。